对影儿

沉醉恰逢归路(啰里八嗦流水账小日常)


    “来接我。”


    骆闻舟正在家拖地,忽然收到费渡这么一条信息,后面还跟了一个定位,是一家高档餐厅,以贵著称,位置还不近。得,这就是又喝多了。


        这样的饭局最近越来越多,骆闻舟已经没脾气了,认命地过起了市局吃食堂,回家守空房的悲惨生活。一时间刑侦队里谣言四起,伟大的骆队大约是把费总得罪惨了,被逐出了家门。不用猜都知道谣言的源头是谁。为这,郎乔连吃了三天香菜全席。要不是肖海洋常常接济,长公主险些揭竿而起。就连一向温和的陶然也叛变了革命,形容骆闻舟现在宛如一个失婚大叔。骆闻舟十分悲愤,认为这个形容从“失婚”到“大叔”没一个字儿是对的。


        但骆闻舟又能怎么样呢?诺大的公司,那么多员工,费渡不能不管。上次那个案子结束,费氏集团多少受到了牵连。亟待重振雄风的费氏集团不得不启用了他们珍贵的无形资产——他们费总的色相。于是费总不得不连着出席了好几个需要他出卖色相的饭局活动。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费渡最近虽然躲不开酒局,却用另外一种方式让骆闻舟看到他还是很乖的。费渡破天荒地主动报备自己的行程,时时通报自己的位置。但凡晚上喝了酒,必定提前安排好司机接送。有时候不小心喝得多了,还会让司机送到家门口。到了家不论多累,一定会乖乖洗澡,乖乖喝牛奶,然后亲亲师兄,师兄我爱你,然后乖乖睡觉,绝不让骆闻舟操心分毫。

        

        费渡难得不作妖,看来是亏心得可以。只是骆闻舟实在是被费渡乖得心慌。他这个症状似乎应该被诊断为因爹系男友力无处安放而引发的五脊六兽。


        今天这个小祖宗竟然主动要他去接。骆闻舟竟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又充实了起来。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骆闻舟随手把拖把往墙角一杵,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把车钥匙放下了。回卧室换了身衣服,找出保温杯兑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最后掏出手机叫了辆出租。


    

        喝酒这种事,费渡其实不排斥,从骆闻舟眼皮底下偷酒喝更是乐此不疲。可真要是应付酒局就不一样了。再昂贵的红酒,也是一仰脖子干杯,多好的味道也都是糟蹋。今天饭局上这个老板更是要命,白酒的小酒盅已经不能满足了,脸红脖子粗地要“拎壶冲”。饶是周怀瑾配合默契地替费渡挡下了一些,一顿饭下来,费渡还是被灌了不少。

  

         “得空赶紧吃点菜”。费渡又喝了一圈酒,刚回来坐下。周怀瑾赶紧给费渡夹了一筷子菜。费渡挑食,一桌子菜,他统共也没吃几口,空腹喝酒回去怕是要吐个天翻地覆了。


          “唉,一会儿回家,师兄准要生气。”费渡吃了口菜,捏着酒杯暗自发愁。

  

        一旁的周怀瑾看费渡皱眉,问:“你还好么?要不早点回去。我看今天这单生意八九不离十了,剩下的事我收尾就行了,”

   

         费渡摇摇头,“没事,估计对方也喝得差不多了。今天这个人很重要,不能出岔子。我留到最后。”

   

         周怀瑾叹口气,拍了拍费渡的肩膀,端着酒杯走到对方老板身侧。一杯酒喝完,又说了几句什么。只见周怀瑾转身吩咐服务员上主食了。


        费渡知道,这就是差不多要结束了。他拿出手机,看着置顶的那个对话框安静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委屈,要某个人抱一下才能好的那种委屈。他低头给骆闻舟发了三个字,“来接我”。



        这个餐厅一楼有个不大的大厅,接待散客。包间都在二楼。骆闻舟进了餐厅,直奔大厅。果不其然,远远就看到费渡的司机正和其他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周怀瑾的司机也在,估计其他几个人就是对方公司老总们带来的司机下属了。骆闻舟大步走过去。费渡和周怀瑾的司机都认得骆闻舟,站起来打招呼。


        骆闻舟冲桌上几个人都点点头,叫着费渡的司机到门外说话,“楼上还没散?”


        “还没。不过估计快了。”


         骆闻舟:“得,一会儿我接他回去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那怎么合适。骆队您进去再等等。一会我送您和费总一起回去。”

  

        “没事儿,车钥匙留下,你去吧~我和你们费总说。”骆闻舟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费总和骆闻舟关系,司机多少知道点。这话说到这里,再不走就太没眼色了。司机略一迟疑,把车钥匙递给骆闻舟,又把停车位置告诉他,道了声谢,“麻烦骆队了。那我回去打个招呼就先走了。”

 

          “去吧,辛苦了。哎,别和你们费总说。”

  

         司机了然地一点头,“您放心。”

   

         骆闻舟走到停车场,很快就找到了费渡的车。今天他没用他那个大到没朋友的SUV,也没用那些闹心的小跑,选了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色商务轿车。骆闻舟一笑,莫名有种自家熊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感。

   

         “亏得出门前换了身衣服。得,今天爸爸就给你当一回专职司机。”


    

        费渡发完那个微信之后,许久没收到回复,忽然觉得有点后悔。自己明明带了司机。骆闻舟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晚上能歇歇,也或许此时还在警局加班。何必非要他大晚上的跑一趟呢。可是后悔归后悔,他终究没有再发条信息收回前言。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然而预料中的自我鄙夷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因为一直没有收到骆闻舟的回复,而略略有些失落。

  

         费渡捏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咸的。费渡皱了皱眉,又换了一块甜得发腻的红豆酥,这才满意。然后他起身走出包间,吩咐服务员帮他打包一份那种咸味点心。这种邪教一样的咸点心估计骆闻舟会喜欢。给他带回去一份,权当今天又喝了这么多酒的赔罪吧。费渡怀疑这样的饭局再继续下去,自己就快被赶去睡沙发了。

    


        “阿嚏!”

    

        刚在车里坐稳的骆闻舟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把车打着了火。“小兔崽子,我要是因为接你感冒了,看我怎么传染给你。”骆闻舟有些愤愤地想。

    

        骆闻舟还没构思完整个感冒传染的计划,就看周怀瑾的司机朝他这边走过来了。骆闻舟摇下车窗,打了个招呼。

    

        “骆队,刚刚收到周总的信息,楼上饭局差不多要结束了。”周怀瑾的司机看着坐在车里假装专业驾驶员的骆大队长,忽然觉得自己又获得了秀恩爱的新方式。

   

         “得嘞。一会儿我跟着你的车?”显然新上岗的骆司机业务还不太熟练。

   

         “对方老板的两辆车先走。等费总和周总把客人送走之后,咱们再开过去。我跟着您。”师父非常耐心地教导着。

  

         “成,放心吧。”骆司机经过速成培训,这就算是正式上岗了。


    


        饭局终于散了。费渡自我评估了一下,觉得今天还行,走路还行,说话没问题,除了维持头脑清明需要特别努力以外,醉得不算严重。费渡拢着风衣,风度翩翩地把对方公司几位老总送到门口,握手,再客套几句,最后看着他们安安稳稳上了车。费渡心里终于松快了些许。骆闻舟终究没有回复他。莫不是还在加班?费渡从跟着送出来的餐厅领班手里接过了自己打包的点心,琢磨着一会给骆闻舟打个电话,看看要不要去市局送温暖。

    

        周怀瑾看着费渡手里的打包盒,大约也猜到了费渡的心思,“怎么,骆队又在加班?”

    

        “嗯,应该是。我一会儿再联系看看。”

 

         “今天辛苦了。看这个样子,下周一就能签合同了。”

    

        “周大哥最近也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

  

         “放心。你车来了,快回去吧。喝了酒,回去路上当心。”

    

         正说着,费渡的车停稳了,司机推开车门走下来,打开后排车门,说了一声“费总请”。整个过程非常富有专业精神。如果不是该司机非要画蛇添足地冲自家老板眨眨眼睛、挑挑眉毛的话。

    

        周怀瑾恍然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忍不住偏头看费渡。

    

        费渡拿着个和自己霸道总裁形象极不相符的塑料打包盒,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怀疑自己可能是醉得太厉害了。

    

        “骆队?”周怀瑾迟疑着打了个招呼。

    

        “周总辛苦了。我来接爱人回家。”本打算专业到底的骆闻舟,终究没忍住当众秀了个恩爱。这让大龄单身男青年周怀瑾一时不想说话。

   

        “那我先回去了。” 回过神来的费总,朝周怀瑾歉然地笑了笑,坐进了车里。临关车门时,顺势捏了捏骆闻舟的手,换来了骆闻舟的一个得意的笑。

    

        直到车开出了停车场,费渡才算是找回了一点真实感。“师兄这是给我准备的惊喜么?”

  

         “怕你喝醉了被别人拐跑了。”

  

         “师兄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中年危机提前到来?”


         “小兔崽子,回去就让你知道中年危机都是扯淡。后座上有个保温杯,里面是蜂蜜水,你多少喝点。你说说你,连着喝了多少顿酒了?回头胃疼你可别哭。”

    

        费渡扭头,果然看到旁边有个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槐花蜜。费渡把保温杯放下,坐起身来,从后面探过身去,打断骆闻舟的絮叨,贴在他耳朵边低声说,“师兄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骆闻舟耳朵被弄得有点痒,勾得心里也有点痒。可是闻着身边忽然贴上来的一阵浓重酒气,骆闻舟也顾不上心痒了,登时心头一阵火起。这是喝了多少!

    

        骆闻舟拗出一个生硬的口气“砸手里了,还能怎么办。”

    

        耳边传来费渡一声轻笑,耳朵还是有点痒。生硬的口气维持不下去了。

   

         “好了,快坐回去。不许骚扰司机开车。”

    

         “不好。”喝醉了的费渡,有点可爱,还有点小委屈。

    

         “我家小费总最近日理万机辛苦了,老公好好疼疼你,不知道能不能换费总赏个脸,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师兄,明天周六,我都是你的。”费渡弯起了桃花眼。

   

         “这还差不多。”骆闻舟嘴上没好气,却赶着个红灯回过头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费渡的唇。分开时正撞上费渡醉眼氤氲地乜斜着,心里忽然又是一荡,忍不住想“周六万岁”。

    

    


         头天晚上喝了酒,第二天费渡醒得晚了点。他睁开眼,有点恍惚。他昨天在车上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后来大约是骆闻舟把他抱回了家吧。估计没来得及洗澡,不过睡衣换过了,身上也清爽得很。为什么昨天会一时冲动让骆闻舟来接呢?一个词忽然蹦出来——依赖?这种感觉有点新奇,怪怪的,不太习惯。不过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费渡翻了个身,看到了身边还睡得沉的骆闻舟。心里忽然软得不行。他伸出手,碰了碰骆闻舟的鼻尖。骆闻舟没反应。


        “大睡神,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费渡又碰了碰骆闻舟的鼻尖。骆闻舟睡梦中觉得有点痒,一把把那只不安分的手指攥在手里,往怀里一带,咂摸咂摸嘴,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句“别闹,再睡一会”。


        费渡忽然被箍在了一个精壮而温暖的怀抱里,动弹不得。他一愣之后笑了笑,干脆放弃了挣扎,在骆闻舟的胸膛上亲了一口,又阖上了眼睛,难得地拥有了一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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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笔者说:

    

       或许总有那么一些人学会依赖比学会爱更加困难。因为对于本性善良的他们,爱是本能。可对于习惯独自面对一切的他们,依赖是违背本能。


        爱的方式有许多种。在爱情中习惯了当一个给予者的他们,如何习惯爱情中的索取?


        依赖是一种放下,放下戒备。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依赖更像是放下骄傲,放下无所不能的坚强,把利刃调转刀柄递给对方,却敞开自己最脆弱的胸膛。不在于信任对方不会伤害,更在于如何说服自己不要害怕。


        有些时候,对于有些人,或许说一句“嗯,我需要你”,比承认“我爱你”更加令他惊慌。该怎么办呢?漫长的时光、细水长流的耐心,再加上某个特定的人的很多很多的爱意,或许正是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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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不知是否可以得到一些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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